他以全世界最浪漫的语言写诗,在断裂和空白中让事物去蔽、敞亮

首页 2020-06-29 09:4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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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全世界最浪漫的语言写诗,在断裂和空白中让事物去蔽、敞亮

1920年6月至翌年3月,在北京法国使馆任职的圣-琼·佩斯,蛰居于北京西北郊的一座道观,写下了日后的成名作、长诗《阿纳巴斯》。这部史诗源自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一次蒙古之行,浩翰的草原,无边的沙漠,以及成吉思汗的业绩,给诗人以启示。

借外交感知不同世界、用诗歌探索语言的传统,似乎是一些法国诗人的传统。影响圣-琼·佩斯投身外交界的诗人保尔·克洛岱尔,深入中国腹地的诗人谢阁兰,都是如此。今天介绍的诗人高明同样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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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明

高明出生于1975年,现任法国驻华大使馆文化、教育与科学事务公使衔参赞。出版过4部诗集,其中《鸟姑娘的飞翔》于2020年获得“马克斯·雅各布奖”。

6月13日,由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和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共同主办的“高明诗歌朗读交流会”在法国驻上海总领事官邸花园中进行。此次活动是疫情席卷全球以来,上海首个中法合作的面对面文化活动,融合法国沙龙文化和中国文人雅集特质,为公众呈现诗意交流的现场。

他以全世界最浪漫的语言写诗,在断裂和空白中让事物去蔽、敞亮

高明:

在断裂和空白中让事物去蔽、敞亮

高明是一个具有语言的雄心的诗人,他写每首诗之初都会考虑一个问题:诗是什么,这让他的诗在某种意义上具有一种抽象性。也就是说,惯常诗歌里包含的历史记忆和现实经验的传达在他这里是更后置的,他更多是从诗歌的语言本体出发,历史经验,现实经验,自我与自然、其他生命个体的关系都隐藏在语言的本体之后,这也成为他诗歌不变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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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斯基 绘(下同)

上游土地(节选)

树才/译

土地再次移动。强悍。又是单独的线。圆。土地被声音挖过。短暂的气息。移动。新的土地在开端处。在新的估值中。漂移。土地圆失败。声音的遗憾。孤零零的符号。未来。

高明的诗句仿佛一条条垂直的金属线,每根金属线中间是断裂的,通过像磁铁一样的引力固定着。这些断裂和空白形成了高明诗歌中的张力,它隐藏了叙事和经验,看似对现实经验和生命体验有所回避,但这些东西恰恰通过空白呈现了。这是高明对诗歌写作难度一种有意识的追求。

高明的4本诗集《如此苍白之夜》《世界大地》《构造没有痕迹的系列》《鸟姑娘的飞翔》,都是他对一个主题持续不断的思考和变奏。《如此苍白之夜》源自父亲去世带来的哀伤之作,《世界大地》是对语言的探索,《构造没有痕迹的系列》探讨了共时性,《鸟姑娘的飞翔》则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舞者形象,这个舞者想把世界的痛苦和恶都承载在自己的身体和舞蹈里,但最终失败了,但舞者却因此获得了重生。这也是高明自己最看重的一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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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每本诗集都是对一个主题的思考,因而他的诗歌形式是一种不分行的形式。法国诗歌有散文诗的传统,诗歌、散文的边界模糊交错,高明有别于此的一点是,他在不分行的长句中频繁地用到了短句,这些短句和其他句子之间形成了一种节奏。

《火已熄灭》(节选)

树才/译

从它的整体上拽下这一块。剩余的消散。这星球的一击。被夜晚携带。被等待。昨天返回到它的裂缝。这瘦薄的书写,在一股怒火中。以往的一块土地。就像记忆的昨天。

这些快速的短句有一种垂直起飞的阅读感,使得诗歌的表达有非常多层次的内容,这是高明编织诗歌的方式。“诗篇本身的构成需要长的诗句,但其中需要一个短句,这是我诗歌的双重需要,我渴望在语言的内部找到诗性短所带来的这种强烈和突破。”

高明的诗,有意把世界打散成碎片,然后通过自己的词语和节奏重新去把它变成一个完整的形式,也就是说,他通过诗歌来对意义进行一种捕捉。这种捕捉并不意味着在他的诗歌之中所有东西都是有意义的,他恰恰确认了很多东西无意义。他的捕捉也是持续性的,在一次又一次的书写中,他完成了对意义的动态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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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姑娘的飞翔(14)

树才/译

弯曲于回声,弯曲于尖酸,用这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应对折磨,前一天已带给她半哀悼的拖延,她前行,踏入语言的支撑物的门槛,被拥有,被敞开的意识所占据,秘诀沿着水流,在那些跌倒者的身旁,携带着,她舞蹈着前行,触摸得到……

高明常在诗歌中对客体进行一种凝视和冥想,这种客体通常是土地、火、建筑物等,但在《鸟姑娘的飞翔》中出现了生命形象,尽管她时一个超现实的虚构式的形象,却让这本诗集比前三本多了一些叙事的氛围,也让他诗歌的许多东西更加可感和可贴近。

鸟姑娘的飞翔(41)

树才/译

现在她走在一场突然的雨中。大踏步走着,在一段微不足道的时间里。模糊。道路隐退,走在她的前面。没有路,只是一个沙地空间,等待着足迹。她走在直直的雨中,朝着她清澈的拱门。她知道她不存在,她感觉到的城市只是昨日之梦的一个果实。她走着,低声细语。她是确信的,敞开给不确定的步伐,这步伐把她领向那扇明确的门。她有时间。她是平静的,在她经过的夜的后面。奇异的平静,沾染了血、沙子和夜的水流。她被舞蹈撕碎,舞蹈令她赤裸。去存在。去成为降临的不幸的围墙。她什么都看见了,都承受了。她从人们给她的不幸中吞下了一切。现在她离开。她从此是崭新的,敞开的,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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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执着地将目光凝视在这些物质和生命之上,这与高明的诗学观念不无相关。在他看来,诗歌本身就是诗人将目光专注地凝聚在具体的物之上,通过他对语言的创造性劳动,让这个事物被命名和存在,从而成为一个诗的世界。他的目的,也就是找到一个词,这个词让事物被遮蔽的部分去蔽、敞亮。

据悉,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与法国文化的交流由来已久,曾多次以展览项目及众多公共文化项目推进两国文化艺术的深入交流,本次活动是自2019年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与民生美术馆签署三年合作备忘录以来,继“马塞尔·杜尚奖”艺术家主题展、鲁昂美术馆二战后欧洲抽象艺术展等合作之后的首个诗歌交流项目。“高明诗歌朗读交流会”也拉开了“诗歌森林”的帷幕,即将开启一个新的交流与对话的空间,这场中法诗意的相遇将持续至今秋。

新媒体编辑:何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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