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徐渭的艺术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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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沛军/文

徐渭(1521—1593),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号天池,又号青藤,别署田水月等。徐渭生于浙江山阴(今绍兴),他是疯子,因为他性格古怪,为人不羁,甚至以各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方式尝试自杀。他是死刑犯,由于现实的压力、生活的不幸,以及曾经的上司被陷害导致其极度恐惧,在精神濒临崩溃之际,亲手杀死了妻子。但他又是一位天才,六岁“入小学,书一授数百字,不再目,立诵师所”;八岁“稍解经义”,开始学作“时文”;十余岁仿扬雄《解嘲》作《释毁》。(《徐渭集》,第1325—1326页)他很早就以文才闻名乡里,但鄙夷八股,沉溺于经史诸家,再加上蔑视礼法、“不为儒缚”(《徐渭集》,第639页)的思想,对他的仕进极为不利,因此二十岁得中秀才后,八次乡试都名落孙山。

论徐渭的艺术人格


而最为后人称道的,他还是一位艺术家,他的绘画开创了大写意水墨画的新气象;他的书法,笔法多变,标新立异,风格自然洒脱,其醉态狂草吸引了不少仰慕者。此外,他还是散文家、戏剧家、军事家等等。在拥有各种不同身份的同时,徐渭也显示出多重的艺术人格特质,值得学者深入研究。本文希望通过对徐渭的艺术人格的探讨,进一步丰富徐渭的研究成果,深化人们对徐渭绘画作品及艺术风格的理解,为当代艺术家艺术人格的塑造与建构提供某些借鉴。

由于自身的性格特征以及人生经历,再加上明代心学的思想洗礼,使徐渭艺术作品表现出不同的艺术风格。而在其独树一帜的艺术观的指导下,又表现出多重的艺术人格,其艺术人格中不同的特质之间又彼此影响,相互渗透,这才使徐渭的艺术人格变得完整起来。在徐渭身上,大致表现出以下四种不同的艺术人格特点。

论徐渭的艺术人格


一、游戏型人格

徐渭是一个注重本心的艺术家,他的艺术追求的并不是把真实的事物再现于笔下,而是将自己的心情、心境融入艺术创作中,以此来寄托自己的内心感情,其目的已经不仅仅限于绘画本身,而往往一时超乎其上。这种艺术追求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玩世不恭的人生态度与人格特征。

徐渭画如其人,常常不泥于古、不拘常规,肆意将物象颠倒,不按常理处置,将四时花卉画于一卷,名之曰“四时花卉图”,这大概也是其“游戏笔墨”的一种表现方式。这是徐渭杜撰之画,这样杜撰的布局安排虽然不合实际,却在一定程度上寄寓着画家某种感情,而这种超现实的表现手法反而使这种情感得到更为强烈的抒发。

徐渭曾说自己的画就是“戏谑”之画,他甚至在画上落款“天池山人戏抹”,意思即作画就是一场游戏,而这里的游戏之意则是强调作画要突破常规,任随性情,在艺术上突破现实的围困,而起到一种“悦性弄情”的作用。

他又时称自己的画为“恨人之画”,如他在自己所画的《雪竹·其三》上这样题诗:“画成雪竹太萧骚,掩节埋清折好梢。独有一般差似我,积高千丈恨难消。”(《徐渭集》,第844页)事实上,画中竹便是“我”,以雪压竹,正是现实对“我”之不公,宣泄的正是胸中不平之“恨”。而在徐渭的题画诗中,这种宣泄功能更是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所以我们又可以看到下面的诗句:

老夫游戏墨淋漓,花草都将杂四时。莫怪画图差两笔,进来天道教差池。——《四时花卉图轴》1

梅花浸水处,无影但涵痕。虽然避雪偃,恐未免鱼吞。——《浸水梅花》(《徐渭集》,第837页)

六月初三大雪飞,碧翁却为窦娥奇。近来天道也私曲,莫怪笔底有差池。——《雪里荷花》(《徐渭集》,第1316页)

芭蕉雪中尽,那得配梅花?吾取青和白,霜毫染素麻。——《蔷薇芭蕉梅花》(《徐渭集》,第1306页)

在《花卉杂画卷》中,徐渭画的是梅枝浸在水中。作者画梅,未尝不是在画自己。1873年,德国美学家罗伯特·费希尔提出“移情”(empathy)概念,又称“移情作用”,“是外射作用的一种”,指的是在审美欣赏活动中,“把自己的情感移到外物的身上去”2。在画卷中,徐渭正是把自己深受压抑的感受,以浸水梅枝的画面表现出来,画家自己受到压抑,笔下的梅花也不能幸免。此外,夏日的荷花与冬天的雪花一并出现,夏日青翠、冬日枯萎的芭蕉却出现在梅花开放的季节,还有夏日的飞雪,等等等等,都是徐渭游戏笔墨的体现,都是画者对无情不公之现实的反抗之作。

因为“游戏”,所以不拘法度,他要求一种率性而为、任意涂抹的痛快的创作方式,只有心中的感情得到宣泄才得以满足。所以他的画不是“画”出来的,而是“涂”出来的。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世间无事无三昧,老来戏谑涂花卉”(《徐渭集》,第154页)、“涂时有神蹲在手,墨色腾烟逸从酒”(《徐渭集》,第151页)、“知道行家学不来,烂涂蕉叶倒莓苔”(《徐渭集》,第450页)此类的题画诗句。也正是“涂抹”使他的作品具有一种强烈的生命感。

面对残酷炎凉的现实,作者也只能通过这种游戏的方式来发泄,这使他形成一种玩世不恭的游戏型人格。徐渭将为自己编写的年谱取名“畸谱”,他曾为《庄子》内篇作注,而在《庄子·大宗师》中就有这样的话:“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3在这里,庄子所谓的“畸人”是与世俗不同的“异人”“奇人”的意思,而很显然,在这里徐渭认为自己便是一个畸形社会中的“畸人”,而所谓的“畸人”,即被世俗者视为怪异的人。将自己视为“畸人”,本身便有自嘲的意思,也透出一丝戏谑的意味。所以,徐渭作出这样一副对联:“随缘设法,自有大地众生;作戏逢场,原属人生本色。”(《徐渭集》,第1160页)在他看来,不仅仅艺术,人生本身也是游戏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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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圣人型人格

虽然徐渭把人生视为一场游戏,但在他心中未必没有神圣可言。在对徐渭思想、艺术的考察中,我们不难发现其中有受王阳明心学影响过的痕迹。而徐渭受王氏心学影响的结果,是直接表现为一种理想的圣人型艺术人格。

宋明理学主张“存天理,灭人欲”,而王阳明则公然以“吾心”代替“天理”,认为“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4。由于“吾心即天理”,所以人的主观个性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王阳明又在此基础上提出“人人皆可为圣贤”。当然,先秦时期的孟子就说:“人人皆可为尧舜。”5荀子也说过类似的话:“涂之人可以为禹。”6而这些思想都是一脉相承的,只有到了徐渭出来的时候,圣人的划分才有了一个相对具体的标准,即“凡利人者,皆圣人也”。

在《论中三》中,徐渭就提出大胆而且激进的思想言论:“自上古以至今,圣人者不少矣,必多矣,自君四海、主亿兆、琐至治一曲之艺,凡利人者,皆圣人也。”(《徐渭集》,第489页)他认为,圣人的标准就是“利人”。这实际上是把“圣人”的标准开放化,将“圣人”的范围扩大化,这也是对道学文人为维护纲常而代圣人立言的猛烈抨击。徐渭的“利人”原则,“不仅仅肯定圣凡道体上的平等,而且消弭了圣凡的界限”,这“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原儒之民本思想以等级秩序为前提的基本原则”,并“将平民意识向前推进了一步”7。由于这种平民意识,使得徐渭在为人处世上表现出一种蔑视权贵的行为,因为在他看来,所谓的权贵并非神圣的。

从徐渭一生的经历可以看出,所谓的平等在现实中是无从实现的。现实中未能实现抱负,有些人可能因此变得不再理想,而有些人却往往变得更加理想,在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想法只能依靠理想来使之圆满,而徐渭正是这样的人。其理想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逃避现实、反抗现实,从而得到自我慰藉。徐渭在出狱后,更加注重人格的平等,尤其与贵人相交,倘若对方高高在上,以儒家礼仪束缚他,他便拂袖而去,或将对方拒之门外。

而这种平民意识对他的艺术思想影响甚深。徐渭在《西厢序》里说道:“世事莫不有本色,有相色。本色尤俗言正身也,相色,替身也……故余于此本中贱相色,贵本色。”(《徐渭集》,第1089页)邱春林认为,徐渭这里提出的“本色”论,“也是他‘布衣圣人’的理想人格在艺术上的延伸”。他还认为,徐渭说的本色“并非儒家的圣人本色,而是平民的生活本色。他认为一个人的见解只要出自真诚,出自常情,不管优美典正与否,都可以成就好文章”8。

徐渭虽然主张平民本色,但这并不同于艺术作品的庸俗化,所以在徐渭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有一种与俗人相别的艺术追求。譬如在绘画上,他在《水墨牡丹》中写道:“腻粉轻黄不用匀,淡烟笼墨弄青春。从来国色无妆点,空染胭脂媚俗人。”(《徐渭集》,第852页)在书法上,他认为:“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书。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徐渭集》,第1097页)所以,在徐渭的内心有一种平民的艺术意识与“利人”的人生追求,同时又有一种潜在的高贵意识与圣人追求,两者共同存在,不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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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客型人格

在徐渭艺术人格的表现中可以看出,圣人其中,侠客其外。在圣人型的人格之外,他还表现出一种侠客型人格。所以在徐渭的诗文中,我们可以发现,他的笔下不时散发着一种英雄意气,譬如其诗歌的标题“侠客”便投射出一股侠气:

结客少年场,意气何扬扬。燕尾茨菰箭,柳叶梨花枪。为吊侯生墓,骑驴入大梁。(《徐渭集》,第97页)

徐渭少年时曾随彭应时习武,也喜欢结交英雄豪杰,他关心国家命运,投笔从戎,虽然未能持刀驰骋沙场,但也在参与抗倭斗争中献言献策,甚至“尝身匿兵中,环舟贼垒,度地形为方略,设以身处其地,而默试其经营”(《徐渭集》,第465页)。而当获悉戚继光在抗倭斗争中取得胜利的时候,徐渭曾写了这样两首诗表示庆贺:

战罢亲看海日珣,大酋流血湿龙衣。

军中杀气横千丈,并作秋风一道归。

金印累累肘后垂,桃花宝玉称腰支。

丈夫意气本如此,自笑读书何所为。

——《徐渭集·凯歌二首赠参将戚公》(《徐渭集》,第342—343页)

万历四年(1576),随着胡宗宪获罪下狱,胡幕解散,徐渭的抗倭历史也被画上句号。虽然在现实中,徐渭未能让自己的理想实现,而只能通过诗文来抒发这种侠客形象的扬扬意气,但晚年的他想起未竟之功名,还不免心生慨叹:“少年曾负请缨雄,转眼青袍万事空。”(《徐渭集》,第359页)他也羡慕边塞健儿可以“立马单盘俯大荒,提鞭一一问戎羌”(《徐渭集》,第361页)。这种滋味,真是难为外人道也!所幸的是,我们尚且可以从其诗作中感受诗人的侠客情怀,意气扬扬,慷慨豪迈,是诗人,亦是侠客。

在徐渭的书法作品中,也表现出这种侠客型人格,从袁宏道评价徐渭书法的话中便可见其一斑:“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徐渭集》,第1343页)而在《应李以赏歌姬》中,徐渭自己就写道:“近闻剑气新雄舞,那得还来助草书。”(《徐渭集》,第774页)所以,当我们看到徐渭的草书时,颇有一股剑气在其中。不要以为舞剑只是舞剑,其中还蕴藏着草书;也不要以为书法只是书法,其中所散发的是剑气:“大娘只知舞剑器,安识舞中藏草字。老颠瞥眼拾将归,腕中便觉蹲三昧。”(《徐渭集》,第159页)所以可以知道,称徐渭为“字林之侠客”是有原因的。我们看徐渭的书法,其字时大时小、时草时楷,笔画忽浓忽淡、忽干忽湿;而其运笔如舞剑,风驰电掣,百转千回,气势逼人。如此狂宕奔放,如此气魄恢宏,是书者,亦是侠客。

在绘画中,其狂草入画,涂抹泼墨,造成一种磅礴浩荡的气势,虽然是花卉草木,却也带着一股侠客豪气。邱春林举徐渭的一首题画诗《芭蕉》为例:“蕉叶屠埋短衣后,墨榴钱锈虎斑皮。老夫貌此堪谁比,朱亥椎临袖口时。”这是徐渭的一首题画诗,画的是芭蕉和石榴。“徐渭则结合自己的身世感悟,对芭蕉的图像意义做了拓展。他在这首题画诗中,把枝叶宽大的芭蕉比拟成袖藏铁椎的朱亥,把斑驳的石榴比作铁椎,并以朱亥的豪侠精神来自比,和盘托出了心里的愿望和无奈。徐渭笔下的有些芭蕉因此显得枝叶不整,如剑如戟,与离群绝俗、铁骨铮铮的侠客形象正相比拟。”9所以我们可以了解到,在徐渭的《醉中赠张子先》中说的“半儒半释还半侠”(《徐渭集》,第123页),事实上也是徐渭本身气质的自我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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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狂者型人格

在徐渭的多重艺术人格中,狂者型人格表现得尤为突出。在欣赏徐渭的书画作品时,我们常常能够感受到一种“狂者”气象。这种“狂者”气象,源自他性格中的狂傲不羁,也来自他对传统的突破与创新。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种狂态更是他反抗现实却无力改变时痛苦愁闷的宣泄,这种宣泄的狂态也成就了他的狂者气象,成就了他的艺术风格。

这种狂者气象在书法上,尤其在其狂草上,表现为运笔的夸张、结字的随意、章法的肆意,让人感受到一股疾风骤雨式的狂躁,震撼人心。我们看看袁宏道初次看到徐渭的书法时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强心铁骨,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字画之中宛宛可见,意甚骇之。(《徐渭集》,第1342页)

这是徐渭草书给人的一种普遍的强烈的感受,它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这种书法风格摆脱了由来已久的重和谐、中庸的传统观念的束缚。他不愿遵循所谓的法度,于是乎他大胆突破,取险而书,走向了冲突、狂躁的另一面。

现实种种的残酷在他心中沉淀、发酵,直到徐渭入狱之后,一切的苦闷无处发泄,所以他把精神更多地寄托在书画上面,抒发烦闷,排遣义愤。于是“从《前后破械赋》开始,徐渭在狱中就创作大量的书画作品,这些作品挣脱了传统儒家的道德的束缚,不拘法度,抒发心中的种种痛苦、郁结、沦落和怀才不遇的愤懑之情。书如其人,他的行草书具有一种癫狂的醉态,笔墨流动,仿佛非理智清醒的人所为。他可以进入一种忘我的创作境界,可以完全忘却周围的物理世界,全然进入心理的专注,达到心忘手、手忘笔、笔忘字、不经意运笔而自然有书的境界,得意而忘形”10。可见,徐渭的书法已经达到人书合一、人书俱狂的状态。

这种狂者型人格在绘画上表现出来的,是正如徐渭自己所说的“张颠狂草书”,而在他的题画诗中也不时会出现“黄鹤山人好山水,要将狂扫换工描”(《徐渭集》,第383页)、“醒吟醉草不曾闲,人人唤我作张颠”(《徐渭集》,第866页)之类的字句。

其画作之狂,具体表现在“草书入画”,之所以以草书入画,是因为草书的表现能力远比其他书体来得丰富而有气势,同时也更加抽象化,更加符号化,这恰恰符合徐渭的“大写意”所要展示的一种狂者气象。徐渭第一个揭示了草书与写意画之间的内在联系:

盖晋时顾、陆辈笔精,匀圆劲净,本古篆书家象形意,其后为张僧繇、阎立本,最后乃有吴道子、李伯时,即稍变,犹知宗之。迨草书盛行,乃始有写意画,又一变也。(《徐渭集》,第573页)

徐渭将草书的笔法、章法、意趣、气韵,都融入他的写意画中。所以,在他的画中,总能给我们一种似草书飞动的笔画,布局也有如草书章法。其笔触豪放跌宕,其气势恢宏浩荡,显示了一种冲破礼法、豪放不羁的狂者性格。于是写意画变成了大写意,更多了一股张力与狂气,自有“推倒一世之豪杰,开拓万古之心胸”11,正是这种狂者型人格成就了徐渭的大写意绘画。

徐渭一生,追求独立个性,性格狂妄不羁,长歌当哭,以笑当骂,成就了一个狂人的艺术形象,在历史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徐渭在艺术上的成就,在整个中国艺术史上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徐渭狂草的气势磅礴,笔墨恣肆,在纵横挥洒之间伴随着个人强烈的情感宣泄,给书坛以巨大的震撼。袁宏道认为徐渭书法“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一不论书法而论书神,先生者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清代书家陈奕禧在《徐渭楷书千字文跋》中说:徐渭能“运今人之手腕,扩时代之襟胸,直到古人地位。吾尝学而不能至,故服青藤之才之学为独绝也”。而其大写意画风更是为历代画家所称道。在《石涛诗录》中,画家石涛在题徐渭《四时花果图》时写道:“青藤笔墨人间宝,数十年来无此道。老涛不会论春秋,四时之气随余草。”郑板桥曾以“五十金易天池石榴一枝”,并自刻印章“青藤门下牛马走”。齐白石感叹自己“恨不生三百年前,或求为青藤磨墨理纸”12。可见徐渭对中国艺术的影响之一斑。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置野藤中。”(《徐渭集》,第401页)这首题画诗曾多次出现在徐渭的《墨葡萄图》中,可以看作徐渭晚年心境的写照。徐渭经过了半生的落魄,体会过人间辛酸之后的大手笔,以葡萄自喻,感叹自己身负不羁才华却不被重用,只能身居陋巷的苦闷与失落。然而,徐渭坚持住了艺术家的人格底线,在为人上坚持自我,不愿随波逐流、随俗沉浮;在艺术上,则无门户之见,不墨守成规,在被人视为病态的行为背后,表现出来的正是其作为艺术家不同于一般人的艺术人格。

论徐渭的艺术人格


注释:

1.参见《徐渭书画集》,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89,第二二图

2.朱光潜.无言之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P70

3.[清]郭庆蕃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61,P273

4.于民雄,顾久.传习录全译[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8,P123

5.王云五.孟子今注今译[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78,P320

6.梁启雄.荀子简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3,P334

7.张金环.徐渭的哲学思想与王学的渊源[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2002(2),P6

8.邱春林.圣徒与狂侠:凡·高、徐渭比较研究[M].上海:百家出版社,2010,P115—116

9.邱春林.笔底风雷声——徐渭与侠文化[J].中华文化画报,2009(11),P92—97

10.周群、谢建华.徐渭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P396

11.谭天.中国美术史百题[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1986,P381

12.徐改.齐白石画论[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9,P40

(转编自《国画家》 2015年第3期 P69-71页)